初窥字母圈时莫名其妙的友谊
高中时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桌,好到打篮球可以问对方借裤子穿,以及看到对方上厕所都忍不住要去扒拉他裤子一下。
由于不在东北,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创造性的喊出“老铁”或者“铁子”这种陌生人听了都想打赏10块钱礼物的称呼,年少时就错过了互相成就为网红的机会,清贫的我更愿意喊他“小周”。
这里的小并不是指年龄上的小,而是高中时发育进度参差不齐的男同学之间戏谑对方关键部位的小。
通常情况下,这是一句“杀人诛心”的话术,因为被喊小的人是无法证伪的,他既不可能当众脱了裤子,也无法拉着大家一起来做个参照。
但小周不一样,小周没有争辩,他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斗争路线,缓缓告诉大家我之所以这么了解他的大小,是因为我天天在宿舍逞着午睡时钻到他的裆下“非法观鸡”,而且永远无法判断我到底是在他床上还是自己床上,其变态程度堪比波粒二象性。
记得高中语文书上有篇课文告诉大家要“活在当下”,当年语文老师讲到这里时动情地问,“这美好的寄语说得好听,可是谁又真的能做到活在当下呢?”
小周躲在书后面指着我怪叫着喊,“他可以他可以,他天天活在裆下!”
于是乎,在老师不解的眼神里,全班同学把我们一顿爆笑。
从此之后,我喊他小周,他们全喊我韩信。
由于寄宿的缘故,小周和“韩信”这两个少男在许多寂寞的夜里只能依靠自己强健的右手来解决生理问题。
为了让这一问题有更丰富多彩的解法,我们一起出资购买了一个mp4,约定好每周日回家时,轮流向其中填满异国他乡流传着的传奇爱情故事,以作为下一周慰藉自我的精神食粮。
随着不断交换mp4之后的赏阅,我们很快就了解了对方喜欢的影视套路。
比如,小周更喜欢欧美的,而我更喜欢亚洲的。
比如,小周喜欢屁股丰满的,最好演员是臀窝里能放上一枚硬币的,而我则更喜欢bdsm的,捆绑绳缚的。
比如,小周更喜欢直入主题的,而我更喜欢情节铺垫的。
对于“世界上最了解自己性喜好的人竟然不是女朋友而是自己的好哥们”这件事,我们都感到很十分悲哀。
因此时常在交换MP4时因为一句“这部你一定喜欢”和“艹还是你了解我”而感觉心心相印,过后又叹口气抱头痛哭。
有一次在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他,你会觉得我喜欢看的A片类型很奇怪吗?为什么我就喜欢看有捆绑、控制情节的呢?我是不是潜意识里想绑架啊?还是有暴力倾向之类的?
他挠挠头说,那肯定不是,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顶多就是在我的裆下不文明观鸡,绑架你应该干不出来。
在一番追逐把小周打成了“捂裆派”后,我还是觉得内心很不解,我又问他,如果我说,我真的在幻想去做这些事,和喜欢的人,比如把她绑起来之类,你相信吗?
小周一听到这里立刻警觉了起来,对我展开了连环逼问:“喜欢的人?说!你喜欢上谁了?不会是5班的xx吧?哎,我告你,朋友妻不可欺,我先喜欢上她的,情书我都写一半了,你别和我抢。”
我一个海底捞月打断小周,“你抓住重点啊喂,重点是你觉不觉得我这些想法很奇怪啊?就是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小周低着头,原地走了两圈,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觉得这没什么啊,要这么说的话,我还幻想过那种人兽啊什么之类的,岂不是更奇怪。
而且一般人在哪啊?我不认识一般人,我只认识一个一个具体的人,每个具体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品味哇,照这么说岂不是每个人都很奇怪。”
那时候,我还没有读过李银河,福柯,没有了解bdsm,没有系统的知识去解构自己的欲望。那时候我一片混沌,处于自我怀疑的边缘。
但我听完小周的话,我觉得他说的特别有道理,哪有什么一般人,明明只有具体人。
回想起来那一刻,可能是关乎于我的一个转折点,如果小周的答案是觉得我很奇怪,甚至觉得我有病的话,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去尝试与自己的欲望和解。
这么说来,小周其实在某个悬崖边上拉了我一把,就像他每次上厕所时都要拉我裤子一样,手法熟练。
他的那番话,比李银河老师的好记,比福柯的理论易懂,虽然没什么文采,但让我日后终于有勇气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一般人的具象合集,而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自己这个东西,长什么样,很多时候是看不见的,只有撞上什么东西,反弹回来,才会真正了解自己。
很显然,小周就是我迎头撞上的幸运符。